“你究竟是做了什么？我是让你拯救它们，不是谋害啊！”
洛可拽紧君陌尧的黑衣袖口，怔怔地看向网笼四周堪比炼狱的场面。
君陌尧目光中的惊愕更甚，“这不可能！我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……”
什么错？
洛可刚要开口质问，一直在旁观察的萧伊森先行一步，按住了危险动物室入口开关处的红色按钮。
这是朱工离开前说的警铃。
“先走吧，这样的情况只能交给动物管理局那帮人来解决了。”萧伊森沉着道。
在危急关头，洛可本该毫不犹豫地相信同伴……然而，一阵强烈的不安感蹿上心头。
动物管理局的人会怎么处理这些猫狗呢？它们已经陷入更加癫狂的状态，连君陌尧这样的高阶恶魔都一筹莫展，人类处理的方法大概也只会更极端。
时间在洛可的思绪中沉静，直到额头的一滴冷汗在犬吠声中滴落下来。
“不成，我们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！”坚定的语气自胸腔发出，洛可对着两只同时失措的恶魔厉声喊道：“我说过我要拯救它们，就不会这么轻易放弃！就算我们都没有更好的办法，至少我也要留下来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生命消逝！”
萧伊森一时无言，本该嗡鸣作响的警报器却也跟着失了声。
但还是有几个工作人员赶到了屋外，发现门被反锁，重重地敲了敲门。
“里面的人没事吧？”
“没什么，刚才不小心碰到了警铃。我们这边还在研究，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了。”
幸好萧伊森的言语一如既往地慢条斯理，给人一种莫大的信任感。屋外的人也不过是多关照了几句，便结伴离开了。
“呼……”洛可自己长吁一口气。
而一直被她抓着袖口没有放开的君陌尧，终是在洛可手心的汗粘湿这身贵价西装之前回过了神，手臂一甩反手就在洛可脑袋上敲了个板栗。
“笨蛋！之前就说了早点走，非要留在这里磨蹭。现在情况更糟，你以为自己这个初阶天使都没到的实习生，还能够有办法挽回吗？”
连他君陌尧都做不到，更别提那个一直惺惺作态的兽医了！说着，君陌尧又对萧伊森甩了一记眼刀。
可偏偏洛可读不懂他的心思，好死不死地就跑去和萧伊森说话。
“总有办法的……萧医生，你有想到好的主意吗？”
金丝边眼镜底下闪过一丝动容，萧伊森顿了许久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。
那是当然的，君陌尧自己也才想明白咒语失灵的原因——恶魔根本没有治愈的能力，就算有也只是临时的封印，除非施放能量的原主收回邪气，强行改变只会逆行倒施。
耳旁的嘶吼声越来越强烈，特制的网笼竟也被几条大型犬咬开十几道口子，用疯狂地冲撞尝试破笼而出。
身材小只一点的猫狗，则选择用尖利的爪子伸向隔壁间一样暴躁不已的同伴，无情的血光在狭窄的网笼里此消彼长。
【系统：痛苦、痛苦、痛苦、痛苦、痛苦……】
满屏的痛苦深深地刻在了洛可的脑海里，荒芜的情绪感知能力像一涌而进的潮水，让她一时没办法接受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实。
“不，不，我可以，我一定还可以的……”
洛可振振有词地重复着鼓励的句子，一边弯下腰来打量身旁那只吼得最狂躁的金毛。
面前的网笼已经被它咬断了好几根铁丝，却还是因为过于紧密只能勉强露出金毛的鼻头。剧烈的冲撞让尖锐的铁丝卡得更深，本该黝黑的鼻头因鲜血而彻底染成了红色。
洛口的视线对上金毛那双目露凶光的大眼睛，感受到的是和凶煞的吼叫声一样强烈的痛苦。
哪怕救一只，哪怕多救一只也好！洛可对自己说道。
指尖颤抖着伸向那流血的鼻头，得到的是金毛更剧烈的反抗。洛可不由闭上了眼睛，掌心再度散发出微弱的圣光。
却在触碰到金毛之前，被君陌尧一把扯了过去。
“你要干什么？救它一只有意义吗？”
“有意义！这是生命，哪怕我只能救一个，也有意义！”
看着洛可纯粹的目光，君陌尧觉得自己都快被她气死了！这个笨蛋天使本来就没什么能量可言，要不是有他在都没办法承受这里的邪气。
而且就那点治愈术，刚才救卷毛犬已经花费了大半精力，现在还要救那么大的一只狗，她还真以为自己这样很伟大？
临到嘴边的责骂，却被一声刺耳的犬吠打断。
那只金毛犬不知何时竟挣破了整张网门，带着满身血污直接冲到洛可的脚下，血盆大口猛然落下——
“不！”
君陌尧还未来得及阻止，急切地呼喊声便被突如其来的白色毛团所哽住。
被金毛一口咬下的，居然是洛可刚才拯救的那只白色卷毛犬。
大量的鲜血染红了一身的白毛，短小的四肢在金毛嘴里微微颤抖了两下，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呜咽。
【系统：主人】
她不是卷毛犬的主人，但在危机时刻它还是奋不顾身地救了自己。
洛可感觉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湿湿的，伸手一擦，是透明的水珠，是她失忆后的这三年来第一次流下的眼泪。
“你还好吧？”
君陌尧把她拦在身后，不让洛可再看那弱肉强食的画面。
萧伊森则拿出注射剂眼明手快地在金毛脖子上扎了一针，终是把卷毛犬在被吞食之前救了下来。
“让开，让我看看。”
君陌尧从没见过这样的洛可，澄澈的双眼里泪水根本停不下来，但说话的声音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。
他愣了一瞬，任由洛可自他身边走过，直到在奄奄一息的卷毛犬面前落下脚步。
“小可爱，谢谢你刚才救了我。”洛可再次摸上了本该雪白的背毛，安抚的话语脱口而出。
“放心，你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，很快就会好的，你和你的主人也很快就能团聚了。”
萧伊森：“……”
这分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，纵使君陌尧不是兽医，他也知道那条卷毛犬的生命体征根本活不过几分钟。
然而……
一道强烈的光束自洛可掌心散发，昏暗的空间瞬间明成一片。狂躁的犬猫如数沉浸在圣光的拂晓之下，所有的混乱瞬间沉寂平息。
而更加说不出话的，是两只深受重伤的恶魔。